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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评｜爱与美酒，歌与芳华

上海音乐学院

2021/12/14

上海音乐学院&德国基尔歌剧院

联合制作歌剧《茶花女》

上海音乐学院

假如只推荐一部歌剧，威尔第的《茶花女》可谓是绝佳之作。无论为音乐发烧友或艺术门生进行导赏，还是为歌剧艺术进行科普教育，歌剧《茶花女》兼顾视听与艺术审美的平衡之钥。威尔第中期的歌剧风格转向戏剧性的描绘，其技艺精湛，惟手熟尔，出彩的音乐桥段使人驷马仰秣，游鱼出听，可谓老少皆宜、雅俗共赏。为纪念威尔第逝世120周年，上海音乐学院秉承“重视基础、严格教学、精于实践”的育人理念，与德国基尔歌剧院联合制作的歌剧《茶花女》为上海观众呈现出精彩绝伦、绚丽多彩的歌剧盛宴。青年歌唱家与莘莘学子携手，以青春之名奏响芳华乐章，碰撞出艺术教学与舞台实践璀璨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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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第细腻的笔触下勾勒出极具张力的情感纠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戏剧氛围笼罩着爱的纠葛。上海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在张洁敏的“掌勺”下，对音乐“火候”的驾御恰如其分，音乐为角色情感爆发提供强有力的铺垫与支撑。

原汁原味地诠释经典是对大师最妥贴的纪念，导演独具匠心的艺术嗅觉有助于提升学生的戏剧理解力。例如序曲与间奏曲的舞台调度“开门见山”地将舞台效果与音乐渲染融为一体，为角色表演的情感状态打下根基，增强舞台的流动感。序曲着重描绘了维奥莱塔的病情以及与杜弗男爵的交情，音乐渗透着羸弱与病态，刻画角色脆弱的颓势，埋下悲剧的种子。间奏曲与第三幕昏暗的舞台色调相得益彰，增添贩卖家具维持生计的舞台动作，与悲凉的音调相辅相成。突出失去爱情仿佛丧失鲜活生命力的凄凉感，彰显角色行将就木的悲惨境遇。

卓绝的歌剧演员需兼顾演唱技巧与戏剧舞台表演功底，但戏剧舞台表演一直是国内歌剧演员的“阿喀琉斯之踵”，更何况是舞台经验稚嫩的学生们。观后着实让人喜出望外，演员们不仅声乐技术精湛，对角色的塑造绘声绘色，合唱群像几乎无懈可击，可谓绿叶接红花，辉映绥安道。“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维奥莱塔是歌剧史上瘗玉埋香的典范之一，角色对于演唱技巧与表演功底的要求十分严苛，需对抒情、戏剧、花腔等技巧融会贯通，展现角色塑造的层次感。维奥莱塔的扮演者注重舞台表演的细节处理，病痛缠身使得角色的柔弱感贯穿全剧。第一幕末尾借助酒瓶道具，将喝酒动作融入咏叹调《永远自由》（Sempre Libera）中，塑造角色酒入琼姬半醉的迷离感，情绪释放张弛有力，富有层次性，突出内心的纠结与矛盾。与亚芒的对手戏，维奥莱塔不堪身心的疲态，角色需随着音乐呈现舞台的动态变化，演员生动地刻画了刚毅、柔情、绝望的复杂演绎状态。第三幕维奥莱塔行将香消玉殒，获悉爱人知晓真相后，内心泛起五味杂陈之情。演员将病入膏肓与回光返照的状态融入舞台表现之中，不禁让人联想“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观众目睹花开花落，静待佳人殆尽芳华，夹杂着怜悯与惋惜，悲痛与惆怅。

歌剧《茶花女》演出成败的关键因素是戏剧氛围与戏剧情境的营造。作为现实主义的舞台色彩，从小仲马到威尔第无不弥散着写实效果。除去演员与乐队的推动力，舞美制作可谓功不可没，富丽堂皇的舞台布景，美轮美奂的灯光效果，光色对比如诗如画。上海音乐学院的舞台集成将数字化舞台空间与传统舞美交融，凸显戏剧情境的细腻质感，将观众代入真实的舞台时空中，促进移情效果直至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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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音乐学院制作的歌剧《茶花女》终以圆满谢幕，首轮演出缔造精彩绝伦的戏剧效果，并非一蹴即至之事。这是上海音乐学院学科发展与培养机制滴水穿石之劳的成果，得益于多年来形成“分则精，合则益”的学科联动成效。上海音乐学院对学生的教育投入，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教学与实践，仰仗新型人才的培养与挖掘，呈现多维度的复合型人才，甚至其运转机制与人才培养模式可媲美国家级的歌剧舞台制作水准。国内不缺乏“专、尖、精”的苗子，如何使芳华之龄的人才投身于戏剧舞台演艺的“器皿之度”，与国内高水平制作团队无缝衔接，对接国际演艺轨道才为长远之计。为国内歌剧事业输送鲜活的血液，提供源源不断的动能是成为艺术教育标杆的不二法门。

【更多声音】

净化炽热升华

两场演出分别饰演维奥莱塔的是上音校友、旅欧青年歌唱家顾文梦和青年教师张天洋，她们以独特的“叹息”式演唱方式诠释了一位全新的维奥莱塔人物形象。声线结合了抒情女高音与花腔女高音的音色特征，花腔部分与歌唱声音的力量支撑处理的比较柔和，在舞台效果上增强了歌剧人物的戏剧色彩，呈现出了青涩、孱弱、炽热多面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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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演阿尔弗雷多的是上音校友、青年歌唱家陈大帅和上音在读博士李挺，多年的舞台实践经验使两位青年歌唱家，在舞台上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演唱完整而流畅，每一个唱段的处理层次分明，乐句的处理也比较细腻。戏剧的起承转合拿捏得恰如其分，既融入歌剧的氛围又突出了个人的声音特色。他们的演唱生动诠释了对维奥莱塔的爱恨痴缠，第一幕中两人的重唱“饮酒歌”洋溢着活力的青春气息。饰演“阿芒”的是上音在读研究生张功浩和在读博士胡斯豪，声音音色浑厚，温暖且圆润。从第二幕对维奥莱塔的质问到第三幕在临终的维奥莱塔床前表现出的同情与忏悔，过渡自然顺畅，清晰地诠释出在严厉的贵族外表下隐藏着的父亲角色形象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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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要指出的是张洁敏作为歌剧指挥有着强大的把控力，音乐在她的手中如河流一般滔滔涌出。她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音乐与歌唱中，充分调动上音交响乐团的学生，有机带动了整个乐队的音乐节奏，使音乐与歌唱相互交织、水乳交融，推动音乐向前发展，使整场歌剧的戏剧节奏有条不紊地进行。

—— 王雅宁

忠于原作，复刻经典

本次合作，集中体现出“忠于原作，复刻经典”的制作精神。全剧在导、表演，及舞台呈现上，一改经典歌剧“当代演绎”的潮流作法。首先在舞美、服装上，极力还原小仲马原作中，法国七月王朝社会背景下，混迹上流社会的交际花维奥莱塔的生活样貌。全剧三个场景（首尾幕的场景相同：1、维奥莱塔在巴黎的沙龙；第二幕两个场景分别是：2、巴黎近郊男女主的爱巢；3、巴黎另一所沙龙），若遵从原著，从布景要求来看，需表现奢靡华丽的贵族生活。数媒技术团队在精致的舞台布景基础上，以绿幕 x 3D技术，配合故事，投影补充，扩展舞台空间的层次感和色彩度，特别是第一幕沙龙内、外景的三重结合，和第二幕第一场以透明落地窗对室内、外景进行联结，既在视觉上令人享受，亦符合剧中戏剧动作的转折与人物心境逐入悲凉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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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在音乐上，从管弦乐队对原谱的高度还原、音乐戏剧情绪的精准把握，以及音色质感的准确拿捏，显示出指挥张洁敏的功力和诚意。从故事的呈现来看，威尔第设计的几处“华彩”和“戏点”，比如《饮酒歌》合唱、男女主人公误会与重逢的两段二重唱等，声歌系年轻的学子们不论在技术或表演上，均展现出令国人自豪的完成度；特别是第三幕女主角维奥莱塔的终场之死，整个过程的声音与肢体演绎，那种纤弱的破碎感，加之管弦乐的渲染配合，一气呵成，引人动情；另外，扮演医生的男低音，其声音品质亦可圈可点。结合笔者近些年的观赏体验，看经典歌剧能“入戏”，可说是十分难得。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基尔歌剧院团队的工作，体现出西方世界在现代语境下，对传统文化继承和传播的新探索，值得国人借鉴。古老的西方歌剧跨越千年，远渡重洋，在21世纪的中国进行本土化生长，如何更好地，在化解中国文化水土不服的同时，又保证艺术品质的原汁本色？未来有待进一步思考。

——方科惠

供稿：音乐学系、声歌系

学术指导：陶辛教授

摄影师：朱家杰乐云龙

修图师：李若琪

设计：leisurelyzs

编辑：彭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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